一百八十七 心寒齿冷-《点银烛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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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咝……朕该哪一日送卫国公上路呢?”皇上手执朱笔自言自语,整个人从刚才对我的不满之中抽离了出来,目光悠远,一脸凝思,“那就腊月二十三小年下吧,二十年前朕在这一日失了阿娘,也叫你们尝尝这等滋味。”

    品圣言圣心,再使我的肩头落下一层寒霜,添了避君三舍之感。

    酉初下职,身心俱疲的回来月池院。

    就着几口菜喝了一壶酒便闷头就睡,大有一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咋咋地的豁然之感。

    累了,三天睡了六个时辰,再大的事也等睡饱了再说。

    尖尖鸡淘气,嗅着我的酒气吐吐舌头,我将它一揽:“别闹,睡觉。”然后我踢了踢脚丫摩擦摩擦褥子,充分感受被窝里的绵软柔滑,一放松,沉入了梦里。

    我的梦境总是真切之极。

    人物、情节、环境、包括感受心境,无有一个不清晰丰盈。

    只是这夜睡着睡着,梦境就成了残碎片段,无限循环。

    我梦见了白日驰马而过的一条路,西明寺外的那条路。南北向,三丈宽,车水马龙,行人纷纷。

    平凡的,戴着幞头的男人们,相同也不同。辗转逡巡的,都长着同一张脸。他们拔高了自己的脖子,像是水塘里抢食的大鹅,希冀自己能够比别个高出那么一点点,好极早争取到饲养者手中的饵料。

    这么多相似的人啊,他们在眼巴眼望什么……

    来喝一碗热粥吗?可也来得太早。

    然后,这个声音就开始不断重复。

    「来喝一碗热粥吗?来喝一碗热粥吗?来喝一碗热粥吗?」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我的脑袋左右摇晃,终于将自己憋醒。

    我大口喘着气,心跳扑扑的。

    又在睡梦中忘记呼吸了啊。

    人醒了,心悸也暂安下来,我理着方才的梦也理着思绪。

    表哥说,码头有十船运送珍珠。

    采珠人、高价收珠、倭国人、洛阳、刘鳄奴、金吾卫将军落水、卫国公、大理寺、西明寺、施粥、死刑……

    我眼睛一瞪,呼地坐起,探得的天机在脑中炸开来,流星四射!

    我,我该说与谁听?

    我披上袄子,趿拉上鞋,直冲去上房。

    门口正守夜的祥顺披着被子围坐在后寝门口,见了我揉了揉眼:“郡主,您怎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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