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一十八 我今入病-《点银烛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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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也什么都明白了……自从那夜在马车里和阿秋姐姐吵了嘴,姑姑就动了要痛打我的心思。而后她故意纵着我,是想看看我还能放逸成何样……而我,还误以为那是偏爱……

    剪指甲,给我洗澡,是在忍耐了计划了一个多月后,为痛打我做的最后准备……她前一霎将我送入云端,转脸的功夫,就将我抛入泥潭……

    眼窝处的床单,全湿了。泪还温热,像是我的余温。

    身旁的女医见我无声泪流,叹口气说:“你得是多淘啊?叫你姑姑把你打成这样。”

    我无话。难过之余,还要对猛烈的蛰痛咬牙坚持。

    冬休蹲下来抚着我的头发,为我抹着泪,担心又乖哄的对我说道:“小菟,千万忍忍,一会儿就好。你的嗓子,可不敢再哭出声了。”

    我知自己已近乎失声,声带有撕裂之感。

    换完了药,冬休神神秘秘的拿给我一个包裹,高兴的说:“你的奕安哥寄来的匣子,今晨收到的。”

    这一刻我才觉得自己开始活回来了,心中无限温暖。马上打开了来看,都是他在回程路上,沿途买下的风情小物。

    几本画工妖冶的小人书,几块漂亮的石头,几样民间的小玩具,一件蜡染外衫,一袋龙须酥。压轴的,是一封带着他体温的信。

    蜜糖调墨,满纸爱语。跟我说了沿途风景,见闻趣事。

    看完了,我把信贴到心口,脸上终于带了笑。

    冬休趴在床边拄着脸看着我,也笑了:“那现在,可以老实吃东西了吗?”

    我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才发现,冬休的脸上有个巴掌印,嘴角还破了。

    我指了指她受伤的地方。

    冬休眼神跳动一下,略低下头,表情套着表情说道:“做奴婢的挨一耳光稀松平常,倒是没为小大人叫来周贵妃,奴婢心里难受。”

    然后她赶紧嘻哈笑着掩饰情绪,用手指尖点着泪,但整个过程都在笑个不停:“不提这些伤心事了,现在我们就好好养伤,尽快好起来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为我端来了蒸蛋羹白灼虾子,还有蔬果粥。略略吃了点,她又为我梳头擦脸,然后坐在我的床头,开始拿着小人书讲给我听。

    我揉着肿成单眼皮的眼睛,静静听着。突然之间,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些幸运的,遇见了许多最好最可爱的人。

    伤口在挨完打后的第五天,才不轻易开裂流血。

    在此之前,微微翻身,也会炸开一处口子。

    莫说穿裤子,就连被子也是设法蓬起来盖的,不能贴身。若是贴上了身子,便会和血肉黏在一起,那就无异于重新撕掉一层皮来……

    没有发高烧,入夜便开始低烧。身体不可,而精神尤胜之。

    噩梦每睡皆有,惊醒夜哭。

    来替冬休的宫女们见不得桦萝,见她就哭。

    虽未见姑姑,然偶听她在院中说话,便会瑟瑟发抖,跟着啜泣不止。

    几乎日日夜夜的拉着冬休的手臂,不叫她离我半步。

    如此草木惊心,精神恍惚了半个月,才略微好了一点。

    至此,勉强能够下床,对镜观瞧,人已消瘦一圈。

    天热的出奇,我每日在室内不动,也能感受到无比的闷热。

    大晌午时候,冬休为我打着扇,扇着扇着,她趴在床边睡着了。最近当真是累着她了。

    心静自然凉,我也默默趴在枕上,闭目观想。观想是个好习惯,它可以帮助自己找回灵力。好吧,以世俗论,灵力做灵气和力量解。

    突然觉得鼻尖一痒,我睁眼一瞧。天!是李成蕴!他正拿着一只狗尾草给我搔痒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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