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四 风雨晦暝-《点银烛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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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说罢我跟上了她的鸾仪。外头的世界被这大肆铺张的冬雨浇灌成白濛与墨黑混淆的杂色,寒湿两气不由得拒绝便侵人肌理。

    云露扶她上了步辇后,我却辇跟在了一旁。不知为何,仅仅就在这一小段时间里,我感觉哪里有些变了。

    身旁的侍者为我们重重叠叠打着伞,不使一滴雨落在身上,只是地面来不及进入水渠的雨水,已然汇成了一条银练。

    亦步亦趋,水花溅落。

    我抬手,随意指了个执伞的小宦官:“来,你来背我。”

    我认为,我要选择成为“不湿鞋子”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昭庆殿中,皇上抱着奄奄一息的二皇子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!

    医官们取来大量的牛乳,示意皇上配合捏其鼻撑其口灌下。

    皇上的精神有些崩溃了,只听他大声吼叫:“你们就没有别的法子了?刚才灌浓茶,现在灌牛乳,这么小的孩子,撑坏了如何!”

    “圣人圣人,听臣一言,这牛乳定不可少,一来洗胃,二来催吐。”

    说罢皇上将二皇子往床上一搁,自己悲痛气恼无处发泄,便将外衫一撕,冲进了院子里淋雨去了。

    这下更多的人坐不住了,纷纷也冲将出去,推推搡搡势要将皇上抬回来。一时间吵嚷哄乱,倒跟闹剧之态并无二致了。

    我往膳桌旁走去,那里已经有数个龙武卫看守着一桌膳食,提防有人趁乱会动手脚,毁灭证据。那队传膳的司膳司之人,被押解在膳桌旁一角,各个抖得体若筛糠。

    我筛查了两遍,所幸,没有苹果。我激动的心稍微平稳了一些。

    待问询了侍候的人,只回答今日二皇子对一份双色并蒂雪莲切鲙饶有兴致,从上桌便瞅准了这一样。

    切鲙——生鱼片。我去,东瀛水货?

    我瞪大眼睛看向那盘切鲙,远远瞧着,拼盘太过惊艳,是一白一红两朵并蒂莲花,晶莹的白,剔透的红,取材于两种不同的鱼肉。

    那红的是一种现代人常吃的海鱼。红虽炫目,然却无毒。想必有毒的,是那无辜的白。

    那样熟悉又陌生的肉质,我曾经数次下筷,终归未敢一尝的极鲜极美之物。

    它真的极鲜极美,还是因为身有剧毒,反而因祸得福,将它送上了“极”字巅峰。

    爱上这种鱼肉的人,一定会爱上追逐——越是不够踏实,越觉得欲罢不能。

    只是在这个时代,我要做第一个当众揭穿此鱼便是毒药的人吗?

    我想我不愿做。

    河豚之祸。这些在场的,与不在场的始作俑者,个人因果,个人承担吧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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